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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金鈴女魔頭季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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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大將軍又說:“好了,不說這些了,時辰太晚,乖乖快去睡覺吧。”

仆從七手八腳收拾停當,知道八小姐要休息了,請了安便魚貫而出。

季子星沈默著轉身,打算和仆人們一起離開。

“季子星你等一下!”

遲驚鹿叫住了他,在少年略帶疑惑的目光中噔噔噔跑過去,看著他還在滴血的手腕說:“你這樣一直流血不是個辦法,我給你包紮一下吧。”

她仰頭看著他,燭火光暈勾勒出少年人的輪廓,還有纖長柔軟的眼睫。

季子星不動聲色地蓋住了手,搖搖頭:“八姐不必擔心,子星的傷很快就會好了。”

他的聲音很有少年感,輕輕柔柔的,像路邊老爺爺叫賣的棉花糖。

聽著更讓人心疼了。

“你別多想,我是不想讓人覺得是我虧欠了你。”遲驚鹿壓根沒打算聽他拒絕,直徑去翻自己的屋子,拿出一塊幹凈的白色棉布。

對於醫學生來講,包紮是最簡單的基本功。她利落地把白布疊成長方形,按在少年虛弱的手腕上。

醫女下手也挺狠的,紮得還挺深。

遲驚鹿的動作是粗魯而不耐煩的,可白布碰到少年手腕上的觸感卻很輕盈。

包紮完畢,遲驚鹿惡狠狠地說:“一天之內,不許沾水,聽到了嗎?”

季子星點點頭,眼睛濕漉漉的,很有乖崽弟弟的覺悟:“多謝八姐,我記住了。”

“好了好了,你趕緊滾吧。”遲驚鹿揮揮手,裝作再也不想見到他的樣子。

季子星聽話地走了出去,前腳剛出門,身後的門就“嘭”地一聲被摔上了。

他默默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,低下頭,輕輕翻了翻手腕上白色的布條。

正準備動身離開,身後的門突然開了,向來不給他好臉色看的八姐沖他吼道:“明天過來找我換藥!”

季子星楞了一下,本能地回答了一句:“好。”

夜深人靜,季府估計都睡了。屋子裏只剩她一個人,便把小奶油叫出來嘮嗑。

遲驚鹿:“你們這任務也太難了,真是怕什麽來什麽,根本沒法玩。”

一天累到晚,反派分值不減反增,增的那一分還是因為自己。

【宿主,我們的系統經過無數科學家設計,是很嚴謹的。通關肯定沒那麽容易,你還需要多多努力呀!】

遲驚鹿:“什麽科學家啊,會用這種小說做腳本的設計師也太傻……”

她把差點脫口而出的那個字生生咽了下去,“太有想法了。”

小奶油知道宿主想罵什麽,它咳嗽了兩下,安慰道:【別著急,這種東西嘛一回生二回熟,多來幾次你就……】

遲驚鹿:“不不不,來一次就夠了,你還是祝福我早點成功,回到現實世界吧。”

聊著聊著,遲驚鹿又想起了季子星。

醫女用銀針刺入他手腕時,她分明看到他臉上的血色在快速流失,他身體不好,一直在發抖。

可即便這樣,他也沒吱聲,而是一直忍著。

這麽多年,他一直是這樣過來的嗎?

如果說男主戚行肆是輪滾燙的太陽,隨時隨地都有光環,那季子星就是顆小星星,只在夜晚出現,烏雲一來就看不到他身影的那種。

小說裏關於季子星的描寫太少,遲驚鹿盡可能地翻找他黑化的軌跡,卻一無所獲。

他就像株緩緩開放的花,品種並不名貴。花苞是白的,花莖是通透的綠,乖巧地被放在白日的庭院裏,做其它花朵的陪襯,沒有一點顯眼之處。

他在無人知道的暗夜肆意生長,突然有一天花開了,雪白的花瓣裏裹著的是早已被腐蝕的黑。

黑得攝人心魄,深不見底。

如果說其他哥哥姐姐的黑化都有跡可循,那季子星幾乎是一夜之間成了瘋魔。

不知道他怎麽黑化的,不知道他黑化後做了什麽,甚至連他什麽時候開始黑化都不清楚。

書裏只說,季子星獨身一人去行刺當朝王爺,重傷之中被亂箭射死,倒在玄武門下。

遲驚鹿:這特麽還是宮鬥本啊?

再說輸血,季子星身體已經很弱了,連季驚鹿這個身量不高的小姑娘看著都比他壯,怎麽還要給她輸血呢?

小奶油思索了一會兒:【他只是從路邊撿來的,季府白吃白喝供他這麽多年,算是他的救命恩人。】

所以即便取他的血,也是理所應當,毫不客氣嗎?

季大將軍說的那句“把九少爺請來”,應該翻譯成“把八小姐的移動供血庫帶過來”。

正在感嘆季子星可憐,小奶油突然又多了一筆記錄。

【感受到被關心的感覺,黑化值-0.5。】

遲驚鹿:???

遲驚鹿:誰?

遲驚鹿:我關心什麽了?

第二天,在遲驚鹿的默默祈禱中,戚行肆果然沒有登門。她非常滿意,心情好了不少。

小丫頭高興了,季大將軍可難受著呢,此時他正在書房上躥下跳,揚言明日要找戚無命談判。

好心的仆人提醒道:“老爺,明天是個雙日,戚大人不上朝。”

季護龍:“那就後天!後天我在宮門等著他!”

仆人:“後天您就要帶兵去邊關了,卯時出發,來不及去宮門。”

季護龍:……

仆人:“老爺,晚飯還吃嗎?”

季護龍掀桌:“吃什麽吃,不吃了!”

季府是個大家族,吃的用的樣樣精細。胃口大好的遲驚鹿一早就乖乖坐在飯桌前,眼巴巴地等著開飯。

很快,丫鬟們端著香氣四溢的飯菜上桌了。

琉璃盞內,是胭脂鵝脯、藕粉桂花糖糕、金銀夾花蟹黃豆、蜜餞青梅、冰糖酸梨湯……只在宮鬥劇裏看見過的美食,竟然真的被擺在了眼前。

遲驚鹿:沖啊!!!

小奶油提醒她:【別光顧著吃,今天會見到你二姐季越音,她可是季府最難搞的流氓頭子!】

季越音是季護龍的第二個孩子,也是季家第一個女孩兒。作為鎮北將軍府的嫡出小姐,季越音的身份相當尊貴。

一般這種小姐都被寄予厚望,她們應當從小學習琴棋書畫,成功打入金陵官小姐圈子,努力競爭,成為最耀眼的那一個。

然後嫁給門當戶對的豪門少爺,過上上流社會的闊太生活。

但很明顯,季大將軍壓根沒打算把她往大家閨秀的道路上培養……

別人家都是請嬤嬤教女紅,請先生教三綱五常,季護龍請了個師父教女兒學武功!

季護龍的原意是讓她防身,以備不時之需,可沒想到季越音學跑偏了,師父教的武功沒有練到爐火純青,喊打喊殺的厚臉皮倒是學了個十成十。

因為沒有接受過女德規訓,她無視男女大防和繁冗的教條,看上哪家小公子了就去告白引誘,不同意的話直接擄來便是。

若只是調戲小公子,拉拉小手tiao逗一番,倒也不至於成為整本書裏變態般的存在。徹底黑化後的季越音,原著中是這樣描寫的:

【只見那人一身墨松石綠色的貼身長裙,眼線嫵媚地向上飛起,白皙如藕的腳踝上,系著一串紅繩金鈴鐺。

叮當叮當,甩出陰郁又詭異的聲響。

她是魔教教主,可她沒有名字,只有一個令人難以捉摸的綽號——季二。

季——二——,叫她名字時牙齒一合一張,簡簡單單便能念出世間最惡毒的咒語。

她走到臟汙的床邊,鈴聲停了,下一刻男人的唇上落下雨點般的濕吻,牽扯著渾身撕裂般的疼痛,那是她日日餵他喝下去的藥,使他身形消瘦,甚至無法直立行走。

他不明白,女魔頭男寵繞膝,個個風華絕代,每天削減了腦袋想討好她,她卻獨獨喜歡和他滾在淩亂的床上,求他一遍又一遍折辱她。

高高在上,無人敢染指的季二,此刻徹底臣服在他身下,卑微地求他,求他,還是求他。

痛感使她興奮,她滿足地喟嘆:“子瞻,我們的靈魂會在黑暗中淪陷,而我會在地獄最深處等你。”

他偏過頭去,表現出抗拒。一想到她逼自己說的那些下/流話,耳朵根就像生了火,滾燙通紅。

她像一根野蠻生長的野草,大膽又卑劣,根本不知廉恥為何物。

“子瞻,我囚了你,給你下/藥,日日監視著你,只是想讓你留下,想愛你,想讓你的腦子裏只有我一個人……”

她深情地在他心臟的位置畫著圈,眼中滿是癡迷,嘴角勾起一絲似有若無的笑。

好像真的在思索如何把自己封閉填滿在這顆心裏似的。

他本應該感到害怕,應該恨透了這個虐待自己的魔鬼,可不知為何,他還是像著了魔似的追問:“可是季二,他們說我只是某人的替身,真的嗎?”

前一刻還笑吟吟撩撥他的女人頃刻間變了臉色。

她雙眼通紅,掐著他的脖頸瘋狂搖晃:“誰說的,告訴我誰說的?!這不是真的!說了多少次,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!你為什麽不相信我?他們都在騙你,都想害你,只有我是愛你的!”

“你眼睛看著我,看著我!說啊,為什麽不相信我!!!”

忽而她又軟了下來,水蛇般鉆到男人懷裏,像只無辜的羔羊:“子瞻,永遠陪著我好不好?我把一顆心都掏出來給你看了你還想怎樣呢,離開我的話,不會有人對你這麽好了。”

他苦笑:“可是……我根本不叫子瞻啊。”

“她像聽不見一樣,強行解了他的衣帶。他羞憤地說不出話,幹脆閉上眼睛任她擺弄。樓外風雨欲來,樓內活色生香。閨房中的鈴鐺伴隨著主人的動作,發出詭譎的響聲……”】

強取豪奪,人狠手黑,說她是流氓頭子只能算陳述事實。

一陣冷風刮過,凍得遲驚鹿打了個寒顫。

只見進門的女子一身冰石綠長袍,身形纖長有力。她的穿衣打扮皆是男子樣式,英氣得很。由於常年練武,她一舉一動幹脆利落,連坐姿都是那麽硬氣。

遲驚鹿下意識地向二姐的小腿望去。

沒有鈴鐺。

“戚家那小子呢?”季越音環視一圈,從鼻孔裏哼出一聲,“昨天不是來提親了?是不是人家沒看上你,連季家的飯都不願意吃。”

遲驚鹿跟二姐的關系並不算太好,兩人性格迥異,季越音看不上季驚鹿嬌裏嬌氣,季驚鹿覺得二姐沒有一點女人味兒,兩個人經常明槍暗棒,唇槍舌戰。

遲驚鹿解釋道:“他昨天沒來。”

季越音頓了一下,隨即嘲笑:“真是笑死個人了,這成親的第一步就沒邁好,八妹,傳出去你可要被笑掉大牙了。”

遲驚鹿回敬道:“沒關系,我還小呢,二姐都沒男人,做八妹的自然急不得。”

“你……”季越音差點上手了,“小兔崽子,跟誰說話呢!”

“誰沒嫁出去我跟誰說呢。”

季越音:“!!!”

才兩天沒見,業務能力提升不少啊!

季越音輕哼一聲,偏過頭去:“懶得跟你計較。”

等了一會兒,還不見季子星來,遲驚鹿就問:“九弟呢?”

一旁的丫鬟小心翼翼道:“九少爺在自己房裏吃飯,不跟咱們一起。”

遲驚鹿撓撓頭:“為什麽?”

丫鬟吞吞吐吐:“還能為什麽,八小姐您親自下的令呀,從十歲那年就不許九少爺同桌吃飯了,說看見他就飽了。”

遲驚鹿有些驚訝:“這麽多年,一直是這樣?”

丫鬟搖頭:“倒也不一定。”

遲驚鹿舒了口氣:“那就好……”

“您心情不好的時候,就不許小廚房給九少爺吃飯,”丫鬟掰著手指頭數,“心情特別不好的時候,就逼著九少爺吃他最不喜歡的臭鱖魚,九少爺吃完就吐,渾身難受,您心情就好了。”

遲驚鹿:“……”

她啞了一會兒,默默道:“你去把九少爺請來,就說我讓他過來吃飯。”

幾分鐘後丫鬟領著季子星來了。

少年皮膚冷白,穿的衣服依舊是雜色,不是什麽好料子。

季子星懂事地去了離遲驚鹿最遠的對角,剛要落座,就被遲驚鹿吼了。

她拍拍身邊的位置:“離我那麽遠做什麽,我能吃了你不成?坐這兒!”

遲驚鹿看著他落座,那種小心翼翼、受寵若驚的樣子,心裏挺不是滋味的。

“八姐。”季子星低低地叫了一聲。

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少年線條流暢的側臉,還有輪廓優雅的耳朵。

在此之前,她都沒發現人的耳朵會有這麽好看啊。

好像一座雪白的精靈城堡。

遲驚鹿逼著自己移開視線,招呼道:“吃飯吧。”

或許是身子不行,季子星胃口也不大好,吃得很慢,遲驚鹿碗裏的米飯都見底了,他才吃了一半。

她瞄了一眼,他明顯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示好給嚇著了,他緊緊抓著筷子,只敢夾自己面前的青菜蘿蔔,碗裏一點葷腥都沒有。

看看桌上的好菜已經被二姐搶得所剩無幾,遲驚鹿慶幸她提前給自己夾了兩個大雞腿。

她默默咽了口口水,把其中一只大雞腿塞給了季子星。

木筷掃過瓷碗,是一陣清脆好聽的響聲。

遲驚鹿的態度很強硬:“你把它吃了!”

纖長而柔軟的睫毛蓋住了少年漆黑的眼瞳。季子星手裏的筷子在空中停留片刻,他抿了抿嘴,似乎有些緊張。

他輕輕扒了一下雞腿:“謝謝八姐。”

遲驚鹿毫不在意道:“有什麽好謝的,要不是我早就吃飽了,才不會給你。”

季越音瞥了她一眼:“八妹可真夠偏心的。”

季越音:“既然你吃飽了,那把剩下的雞腿給我吧,正好我練武,費體力。”

遲驚鹿:……

遲驚鹿只好痛心疾首地把雞腿放在二姐碗裏,看著她得意的地吃掉。

晚飯結束,季越音心滿意足地走了。

剛走出房門,頭頂便有風吹過,到了僻靜無人處,不知從哪兒飛下來一抹黑影,輕盈地落在地上。

“少主。”少年通體雪白,只有一身黑才能堪堪遮住他散發的光亮。

季越音沈了臉:“去查,戚行肆為什麽沒來提親。”

“是!”

“還有,這兩天你盯緊點,這事不許傳出去。哪個不長眼的敢多嘴議論八小姐,我手裏的刀可不是擺設。”

“屬下明白。”

少年起身,利落地消失在黑夜中。

季越音打著飽嗝往自己房間走,越想越不爽,她一腳把門踹開,冷聲道:“他好大的膽,居然敢放那丫頭鴿子,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!”

正廳裏,遲驚鹿看著還在小口啃雞腿的季子星,狀似隨意道:“廚房人手不夠,不能總給你屋子裏單獨端飯,以後你就跟我們一起吃,懂了嗎?”

季子星垂眸,眼皮泛著一層薄薄的粉色,“子星知道了。”

遲驚鹿“嗯”了一聲,放下筷子,轉身出了門。

邁下最後一級臺階,小奶油愉快地記錄著:【又一次感受到被關心的感覺,黑化值-2。】

【恭喜宿主,獲得1.5的分值積累。】

遲驚鹿:哈哈好的。

遲驚鹿:……

遲驚鹿:等等,什麽叫“又”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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